气儿,就好像给伤口消毒那种表情。
我看着杨力行,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唱灵人也好,他们的后代也好,会和女人生孩子,但最终爱上的却是一个男人。
这是我们的宿命,逃不掉,但潜意识里又不想接受。所以特别矛盾煎熬,又无计可施。
人们常说的遗憾,也莫过于此。
###047:生活重新开始
朱小北和许东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因为之后我再也没遇上过他们。但愿他们是私奔了吧。
听说收容所的那些人都被逮捕起来了,之前因为包庇这些人的罪犯也被抓起来。可是坎村儿我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因为那里留下太多的东西。我在乎的,我喜欢过的。平凡的和光怪陆离的,就这么没有防备的进入我生活中,又以拔丝抽茧的势头离去。
至于杨力行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坐在河边儿发呆的时候,那些勘探队员正在忙活着测量。
看到我之后,那个头头笑笑,说小兄弟,听人说你们村子出现许多离奇的事儿,你能跟我们讲讲么。
我抬头看他一眼,之前我们见过,不过我不想讲。
“我们村儿,平常的很,哪有啥离奇的事儿。”我说。
之后我就笑了,因为很多队员扔下测量仪器坐在我身边儿,一幅瓜子矿泉水都准备好,等着你给我们讲故事的心态来听我讲故事。
我把聊斋里的那些个鬼故事搬出来给他们讲了一遍儿,这是村名儿变动了一些,改成我们坎村儿,
他们听得特别认真,翻出很多好吃来给我。
我不知道在我坐着河沿东边儿的山上,没错,就是挡住太阳日出的山顶上,有一个叫杨力行的少年,一直在看着那个讲故事讲到自己兴奋起来的少年
天黑了,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扯下去,准备生一堆篝火度过这个晚上。
那些个城里人,只好帐篷,围坐在我的篝火前面,拿出各种保鲜食品,先让我吃。我心想着就算我一个人也这么过,多几个人的话,还热闹点儿。
这勘探队里很多是北京来的姑娘,说着一口北京方言,特别可爱活泼手牵在一起,给我们跳草裙舞。
大家都笑得特别开心。
我笑得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往坎村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打头的那个人,“你们这常年去荒郊野外去勘探,难道就没遇到过鬼?”
本来晚上,氛围看起来特别紧张,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摇摇头。
我在心里想,这些人的命可真好。像我这种男人,平日里看人一眼,可能就会捎带脚儿看见女鬼。
“怎么样,跟着我们去勘探吧,反正就是各种冒险。”那个头头笑得特别开心。
我说是不是就和《海贼王》里演的那样。我们也一起去冒险。
他眯着眼睛打量我一翻,“算是吧,反正我第一见到你小子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寻常家的人。”
我笑笑,说您真是他抬举我。
“好好想想吧,兴许你也可能会需要到我们呢。”头头拍拍我肩膀。,
我点点头。
我们相处了一宿,我跟那些没睡着的人说我可能是这个村儿里的通缉犯。
他们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基本上都笑了。
其中一个人抢了先,跟我说:“我给你说,这个世界上,欲加之罪,永远比你想象中的数据还要庞大。”
我点头,眼里呛满了泪花。毕竟我难得遇到没有武断的把我当成杀人狂的人。
第二天早上他们中间的先行队伍要走,因为得到消息,说是在一个偏僻山村发现了稀有矿物质。
头头送他们上车之后,回头对我说:“小伙子,我们这个勘探队前几个月,像你这么壮实的小伙子有十几个,现在就剩这些人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
“人呢。”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吸引。
“人都死了,每次到一个地方就会死一些人。有时候想想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干嘛出来遭这个熊罪啊,后来仔细一想,哪家不是几张嘴等着吃饭,拼了命也得坚持下去。”
我点点头,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
“你们下一个地方要去哪儿?”我问头头,兴许我还能搭上顺风车。
“去江西。”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之后一阵风吹过来,把他的火柴给吹灭。
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上。
我接过他火柴,成功给他点了烟。
“让我搭你们的顺风车。成不?”
“成。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加入到我们这个队伍来。”头头满心欢喜的看着我。
我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讲清楚。
我说我只搭车,不可能入伙。
这种那命换钱的差事,我想我还是不干了。
他也没有多为难我,上车的时候叫我坐在他身边的位置,然后跑到大巴车的前面,跟所有的同事都介绍了我。
现在想想,我真的特别感谢当时那些快乐真诚的人们,带着我一起去了我没有见过的南方土地。
我是靠着窗子的,看着汽车在往前走,树木往后退,心里那种失落和不舍也涌上心头。
我总感觉到杨力行跟着大巴车在跑,脑袋伸出窗外,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想必是我真的糊涂了。
我竟然相信杨力行我和他上辈子纠缠过。至于那个时候我是男是女就未知了。
“你相信上辈子和你有缘的人,这辈子还会来等着你么。”我问头头。
他皱了下眉头,思考了很长时间,
“相信。”
这个问题他比较感兴趣,于是接着说,“就好比人这一辈子能赚到的钱的总数是一定的,有的人可能二十多岁就挣够了这辈子的钱,有的人可能要中年以后,有的人可能临死的时候,一笔横财飞到眼前。同样是这个道理,有的人可能上辈子爱着你,这辈子他还想爱。有的人呢,这辈子爱你已经足够了,所以去喝孟婆汤的时候无怨无悔,有的甚至多喝两碗。”
我点点头,虽然说的不够透彻,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那个人如果这辈子托生成和你性别一样的人,你会怎么样,是爱还是不爱?”我问他。
这个问题可能比较刁钻一些,他想了半天,最后很肯定的点点头,“当然爱了,你想想,大家多不容易才在十几亿人里面遇见,等得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跟我说到目的地还早,要个几天,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养精蓄锐。
我点头,看着他闭上眼睛不过五秒钟立马睡着。
我也困了,和所有的人一起在大巴车上安静的睡着。
我做了梦,梦见了杨力行,梦见他对我说他上辈子叫里维。
我看着他的一生在我的梦境中就和过电影一样镜头切换的特别随意。
他以前是我家的邻居,我喜欢他很长时间,只因为他上辈子也是个男人,所以我喜欢他,却不敢告诉他。
至于他,他也喜欢我,但是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在我生命中的三分之二的时光里,一直扮演着逃避者的角色,逃避,永远是躲得远远儿的、
说是怕看见我会心里难受,想在一起却不能违背家纲在一起。
最后我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他看着我迎娶别人家漂亮的小姐进门儿,看着大家都去我房间闹洞房,听着那个女子特别甜美的喊我老公。
就是同一晚上,他自杀了。
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抢救,手里攥着我的袖领。
我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如此的固执,鬼魂被黑白无常带走之后,他喝孟婆汤之前,抱着孟婆的腿哭了很长时间。
后面排队过奈何桥的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忘不了的,只要死了,就没有什么不能忘的。”
“就是啊,你不挑好时辰投胎,就被挡着我们,快闪开。”
惊慌的里维抱着孟婆的腿不撒手,后来被后面的小鬼给打了一顿之后,孟婆开始可怜这个小伙子。
跟他说了要是不想和孟婆汤的话,只能在他身上做个记号,然后去忘川河里泡一千年后再投胎。
“一千年以后,你可能遇到的是他的后几世,到时候就算是你认识他。他也不一定认识你。”孟婆心疼的摸里维的头发。
里维笑着说没关系,我一定会创造机会给他搭讪的。
画面一转,我看到了收容所停电那晚。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被半面鬼吓得魂不附体。
躲在门后面得意的杨力行兴奋的像个孩子,马上就要跳出来。
但还是故作镇定的收起笑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幅散漫的态度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戏弄了我的杨力行,回到自己的宿舍,笑得一宿都没睡着觉。
“这一世,你叫言石。”
说完,他在墙上画了言石两个字。
离远了一看,不合适,擦了重写。
折腾整整一宿,之后看到我的名字规规矩矩出现在墙上,才满意的住手。
后来杨力行用障眼法在我面前虚拟出朱小北和许东苟合的场面,然后他在我身后看着我的反应。
我比他想象中要理智的多。
我醒过来,看着大巴到了收费站,外面漆黑一片。
我想我言石已经回不去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和命运和那个叫杨力行的来,挂上的钩被我强制掰断。
从此以后,生活是生活,苟且是苟且。
我不想再见到杨力行。
所以我和头头一起下车撒尿的时候,跟他说我想正式加入勘探队,只要一辈子不回坎村儿,甭管遭什么罪都成。
我的新生活,进行中·····
###048:谁的生死劫
那年我们作为去地质勘探的队员,在开春那天跟着几个老师傅上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江西的一个山区,当年这个地方一直流传着锡矿石丰富,先遣专家们来看过,大体认同这个说法,我们来主要是做全方位的勘探。
我们快到的时候天差不多就黑了,环山公路特别的绕,坡度也挺高的。我们在大巴车里昏昏沉沉,差不多都要睡着。
当时司机老傅还调侃几个没睡的队员说大家既然这个爱睡觉,那就干脆留在山上睡一觉再下来。
这个时候我们的车撞到什么东西,车身晃了两下。因为大家睡着之前知道我们走的山路两边儿都是悬崖,所以发生这种事故之后,基本上都惊醒了。
老傅也愣了, 回头看我们一眼,扶了扶眼镜片子,干咳两声,“老爷们儿们,跟着我下去抽根烟儿撒泡尿,顺便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言石,你就甭下去了,留在车上保护这些女人们。”
之后几个男队员特慵懒的拿着外套和烟下去。
天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汽车前灯找出来一束光。加上是山区,会有乌鸦的叫声。光是那个环境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留在车上的女队员自然也好奇,都在议论着是不是撞到什么野狗野猪的。
“要是撞到是野猪的话,咱们可以吃烤猪。”
北京籍的小叶儿一提到吃就两眼放光。也不怨她,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车上,风餐露宿,吃不好喝不好,眼瞅着要到了地方,这不出了差错。
天冷雾气大,我们擦了擦窗户往外看。几个男人正在找撞到的那个东西。
“不是,咱们一共几个人来的?”小叶瞪着大眼睛特别惊恐的看着我。
加上专属司机老傅一共十二个人,七个男的,五个女的。
小叶听完汗都下来了。手指哆哆嗦嗦指着窗外,“言石,下面有七个男人??????”
我们几个女的一听都慌了神,虽然谁也没吭声,但是鼻尖上的汗在灯光下特别亮。
我脸贴着车窗子,数了一下,确实有七个人头。虽然下面有一束灯光,但是有好几个男同事是站在灯光侧面的,基本上照不到脸,只能看出大部分轮廓。
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七个男人的话,我在车上,下面应该有六个男人才对。
全体眼花的情况应该没有吧。
小叶和另外两个女同志捂着嘴哭了,让人看得心疼。
虽然我也害怕,毕竟车上我是老爷们儿,再加上山区里难免会碰见脏东西,安慰自己毕竟是唱灵人的后代,于是心里给自己壮着胆子,就下了车。
“你们不用下来,把车门关死。”我让小叶把门给关瓷实喽。
我也没办法,车上的那四个女生平均年龄才二十,这个时候早就吓得崩溃,只能让她们先关车门儿,这样看起来安全一些。
“找到撞得是什么了么?”我站在老傅身边儿,老傅抽着烟,烟星子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有种鬼火的视觉感、
“草他大爷的,当时我明明看见飘过一团白影子,没反应过来就撞了,现在却找不见东西,你说这邪门儿了吧。”
老傅说完,又绕了车几圈儿,身影出现在灯光处,再消失。
他站在前车灯前面的时候,我看清楚他的印堂和嘴唇,都是发黑的。
我心里紧了一下,不知道为啥心慌得特别厉害。
“得了,爱特么什么什么吧,咱们可是地道的唯物主义者,甭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上车走吧。”小朱狠狠吸一口烟,扔在地上,第一个往车门儿那里走。
还没等他拍车门儿,老傅颤抖着指着前面儿,“你们能看见前面儿么,那个白色的????”
我们都看到了。
一个十二三岁身高模样小孩儿站在车灯光最后一丝余光的地段儿,一身白衣,长发飘飘,脸煞白,嘴唇血红,一只脚穿着黑鞋,另一只脚惨白的露在外面。
之后她抬起头,对着我们诡异一笑。
大家都看到这个孩子,胆儿大的用烟头在前面绕了两圈儿,嘴里嘟囔着,“天灵灵地灵灵,野鬼见了我们也绕行。”
其他的人都自觉往中间凑。
车窗户突然打开。
“言石,小心你们中间多了个男的。”
是小叶的声音。
她这么一喊,我头皮发麻,就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毕竟我看到这个小女孩儿之后,就忘记了下面多出个人来的事情。
老傅突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我上去查看老傅的情况,其他几个男的吓得拼命往车上跑。
车上留守的小女生都吓得哭起来,她们不是不想放这些人进去,只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是那个多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对不起,我们不能开门。”小叶扯着嗓子哭,然后把车窗户给关上了。
“老傅有羊角风?”我回头问那几个要各自奔命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