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眼看着谷裕低下头，和林风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脑子里应该是一片空白的，墨炎想。

但是制止的声音却是脱口而出。

“师叔等一下！”

被喊的谷裕果然停下了动作，转过目光看向他。

也包括在场的夜千然和洛心缘。

两人都不顾的难为情了，有些不明白的把目光通通射向打断的墨炎。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口，连墨炎自己都微微惊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为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洛心缘的那个办法还是太麻烦了，他是亲眼看到过到林风眠这种程度的人是怎样一种样子，所以到最后，还不是得依靠他。

他要人死就死，要人活就活。

他还要看到在入冬时，林风眠生不如死的样子呢。

所以现在也不是让他死的时候。

墨炎走上前去，再次道:“弟子倒是有一个更快捷的办法。”

“待师叔用师兄所说的方法喂药，还不等师尊喝完，可能就要凉了。之前弟子也伺候过师尊用药，所以想试试。”

谷裕纠结了几瞬，最终对他道:“那要快些，不可再多拖延。”

墨炎温顺颔首道:“是。”

谷裕让开地方，墨炎走过去，离得近了，更加看清了那张像是将死之人的脸。

墨炎背对着在场的人，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冷意。

在一旁的人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样的方法快一些，就见他端起药碗，勺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把药碗放在身边的小桌上，把林风眠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的胸前。

在场的人都没看出这是一个什么好办法的时候，墨炎已经端着勺子，往林风眠的嘴边送，而他的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在林风眠的两个腮帮上，用力一捏，正在昏睡中的林风眠却是张开了嘴巴。

墨炎端着勺子往他的嘴里送去，并且差不多整个勺子都要塞到了怀里人的口中。

待他把勺子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滴药水也没有从林风眠的口中。

谷裕扬了扬眉，之前也是太焦急了些，自己竟是没有想到这一步。

而一旁的洛心缘，包括夜千然，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惊讶的不是墨炎的这个方法，而是在看到墨炎真的能胆大包天的去那样摆弄师尊时，心里都是跟着微微提起的。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平时的他们是比要敬爱父亲还要敬爱林风眠，况且，师尊本就是一个端正严肃的师尊，平时不爱与他们亲近，不像别的峰的有些长老，对待自己的弟子就像是对待孙子，可以说是宠着的。

而他们和自己的师尊没有那样亲近过，平时连肢体接触都是少的，总是规规矩矩，也只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才敢离得这样近。

现在，就看到墨炎的举动，他们不惊讶是不行的，这要是师尊，清醒的时候，还不得给他一掌拍飞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先前林风眠在院子里用手支着头小憩的时候，其中就有两名女弟子不知道是怎么跑上了青竹峰上，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林风眠的身边。

林风眠当时正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的缘故，睡得并不安稳。

而作为一个修炼者的本能，在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离在自己近在咫尺的瞬间，并且好像还把手放在了修炼者的大忌——脑门上。

林风眠虽说不知道这“危险”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但是在察觉到的时候，他本能的危险意识已经趋势他出手了。

离得他最近的，也就是把手轻轻放在林风眠额头上的女弟子，被拍的一丈远，而和她一起的另一名女弟子，因为离得近了，也被波及被强大的灵力波动，跟着在半空中飞了一飞。

待林风眠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把拍出的手收了回来，两名女弟子都因为他的这一掌吐血了。

倒是没有身亡。

林风眠的面容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一肃起脸来，那对于娇滴滴的女弟子们来说，更是想要吃人一般。

她们本是听说玉泽长老偶感风寒，所以才想要来探望，顺便借此机会看能不能和玉泽长老熟悉起来，或者让他记住她们，日后在接近，不就容易一些。

用另一名女弟子的话来说，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也不要忘了曾经的姐妹，一经痴心妄想，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种子，才有了今日的举动，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却是直接就被拍了一掌。

两人带的瓜果蔬全都从已经在半空中，和它的主人一样，飞过的兰子中滚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林风眠自知自己是打错人了。

看她们的服饰，应该是蜀山上的内门弟子，正要开口道歉，一转身，却是没了人影，就见不远处两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向着远方走去，很快就没了身影。

此事不了了之，但是很快蜀山上似乎都已经传开了，蜀山上青竹峰的玉泽长老是有多么的彪悍。

甚至传入了民间，妇人用不知在哪里听来的谣言，来讲给自己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听，说那玉泽长老啊，不高兴的时候是最爱吃女子和小孩的，可要乖乖听话，不然就让你去蜀山上去给他当座下弟子。

那时的墨炎还小，很是不解的问自己的娘亲，“玉泽长老为什么会吃人？”

阿娘只是笑笑道：“谁知道呢，也是别人谣传的呢，这件事我们没有亲眼看见，就不要轻易相信从别人口中说的。”

小墨炎似懂非懂的点头。

但是听的多了，还是在他的心里落下了阴影。

直到阿娘身死，遇上魔人，甚至在入蜀山，入林风眠座下的$_前一段时间，他还是在深信着小时候听到过的很多遍的那个“谣言”。

但是为了给阿娘报仇，他即使再害怕，也会忍着。

后来渐渐熟悉了，了解了，甚至阿娘的容颜样貌渐渐地从墨炎的脑海中淡去，林取而代之的是林风眠，且越来越熟悉。

但报仇却像是一个很深的执念，深深的扎在了墨炎的心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种想法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烈。

他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想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魔人教给他的功底心法运用的越来越熟练。

他一直在潜伏着，等待着，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天下没有强敌的时候，也就是他真正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墨炎把药都尽数喂入林风眠口中，就起身站到了一边，夜千然上前去，准备谷裕所说的稳住他的心脉。

在谷裕的指导下，一切都还算顺利，夜千然也由先前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练。

不过最后却是顺利完成了。

谷裕再次把林风眠放躺下，又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棉被，似是这才放心。

他这次直接对墨炎道：“既然阿炎你有经验，就在这里先照看两天吧，等过时候就和你的师兄们再换班，你觉得如何？”

墨炎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见。

房内的人断断续续的出去了，除了床上的林风眠，只剩下墨炎一人。

墨炎走到床边坐下，眼睛似是看着林风眠的脸，又好似没有看他，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

然后，他似是没有任何留恋的闭上了眼睛，手指简单的捏了诀，就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的指尖不断溢出，越来越浓郁。

虽说，魔人教给他的心法他从来就没有间断修炼过，但是，这几日莫名其妙的短暂失忆，莫名其妙的觉得身体很累，让他的心法好像不但没有精尽，反而有了退步的迹象。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自己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敢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东西在捣乱。

他也确信，林风眠如今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的，他有足够的时间，也足够放心，现在就是和林风眠在一个床上，来修这魔道，他也是醒不过来的。

墨炎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魔气在体内不断的循环往复，像是永不会枯竭。

随着时间的增加，墨炎周身的魔气越来越浓郁，直至完全把他包围，看不到他饿身影。

他想要突破。

但是试了很久，也没有要突破的意思，上次的时候，明明还只差一点点。

墨炎收回周身的魔气睁开赤红的眼睛。

这次他不禁眼眶是红色的，连眼珠也变成了红色，似是不甘又似是愤怒的大睁着眼睛，直到眼中不正常的红色退了下去，墨炎重新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眼中已是恢复了平静。

墨炎的视线正对着林风眠苍白不省人事的脸。

方才平静下的眸子，复又重新有了光，只不过这光是执着的，邪恶的变态的，扭曲的执着。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暴戾，才没有走到床边，去做出不该他现在做的事。

只是，这次在真真切切看向床上人的眼神中，有着不可忽视的精光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