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到来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有一种咳的更加撕心裂肺。
谷裕在混乱中,也许迫使自己强装镇定,在药箱中捣鼓着什么。
在这期间,林风眠就一直在咳,爬在床沿边,好像要呕出些什么似的。
“快去倒一杯热水来,快去!”
洛心缘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倒水了。
夜千然在床边不断地给林风眠顺着背,但是又有什么作用呢,没有丝毫减缓的趋势。
谷裕已经再次在他的身上动针了,不过这次却没见他再挣扎,因为只是一个咳嗽,就好像已经使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洛心缘把水端来,按照谷裕的吩咐,送到林风眠的嘴边。
谷裕道:“师兄先忍忍,把水喝下去,会好一些的。”
林风眠已经咳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他已经缺氧了,但奈何这不是他想停下来就能够停下来的。
不知又过了多大会,洛心缘在一旁焦急道:“师尊,你就先喝些水吧,也许就不难受了呢······”
回答他的只是林风眠的咳嗽。
林风眠也是知道,自己在这样继续咳下去,非得把他咳死不行。
这里又没有医院,说白了主要就是靠人体的免疫力,来抵抗万千种大大小小的病症。
自己如果不能挺过去,那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风眠迫使自己把面前的那杯水喝下去,温热的水进入口中,林风眠以极快的速度咽了下去,不然他真的怕喷出去。
只是,第一口水勉强下了肚,待第二口的时候,已经压不住的咳意再次涌上来,连带着把刚刚喝进口的水都吐了出来,吐在了不知是谁早早就放在床边的瓷盆里。
跟在水之后从口中出来的,是鲜红的血连带着血丝,也尽数滴在了盆子里。
谷裕已经停止了扎针的动作,似是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离得最近的洛心缘也好像傻了似的道了一句“师尊······”
林风眠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血,但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吐时和吐之前,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可忽视的窒息感。
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终于明白电视上那种古代的肺病又没地方看病的人,在咳的时候,有多难受了。
奇怪的是,在他咳出血,咳出一摊血之后,撕心裂肺的咳嗽却是停止了。
只是林风眠被自己吐出的血齁得嗓子难受,满嘴的铁锈味,让他又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林风眠已经感觉自己不知道现在是今夕何夕了,他一会儿好像看到了现代的光景,一会儿又是古色古香的情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不断的向上升起,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轻松······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看到林风眠吐了血之后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夜千然经不住着急道:“师叔师尊他是怎么了?”
谷裕上前把林风眠的身体扶好,让他平躺着,好像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回答夜千然的问题。
只见他似是有些慌张的把针从林风眠的身体上取了下来,凌乱的放到药箱中。
随后,又去把林风眠的脉门,只是见他的神色,在场的三人就已经跟着变得凝重了。
能够让谷裕脸色变得不好的,还真没几个,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心缘,方才我让你煨在炉子上的药,应该差不多了,快去端来。”
谷裕再次把两指放在了林风眠的脖子上,试探明显已经很弱的脉搏。
他起身,神色凝重,站在了夜千然和墨炎的面前。
“师兄他···受得是内伤,所以,还要拜托你们,为他疗伤,用灵力把经脉稳住才行。”说完,他似是期待的看向面前的两人。
尽管他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但是墨炎还是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叔尽管吩咐,只要是师侄能够做到的,就一定不会推辞。”夜千然在一旁道。
墨炎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想。
但是谷裕已经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些。
他道:“一会儿我把药让他服下之后,就开始,身后不能缺人,这次只要一人来就行,你们商量一下,下次可以一次替换,要快下决定,不可再拖延。”
谷裕说完这些,就出去了。
许是去了住处去拿需要的药材。
不过这些不是他们要思考的东西,而是谁先给自己的师尊疗伤。
第一次,两人不约而同的彼此望向对方,眼神各不相同。
一个是势在必得,一个是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势在必得的是夜千然,平静无波的是墨炎。
墨炎自始至终都在一旁观察着,看着,比起在场的任何人一个人,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应该是高兴的,林风眠 确实是快要死了的,虽然不是他亲自下的手,但这件事跟他有关的几率也不小。
并且,根据林风眠的症状来看,和魔人所下手的症状也脱不了多少干系。
浑身发冷,即使身上穿的再多,盖的被子再厚,也还是犹如冰窖。
而咳疾,就是因为身体里的寒气勾起的,在这期间,更是不能见上一丝风气。
咳血,脉搏微弱,这些种种症状,墨炎在很多年前的时候也曾见到过。
更不要说没有修任何灵根的凡人了,被魔人打入黑气,狠狠地拍向胸口,也就是心口的位置。
和现在林风眠的症状一模一样。
确切的说,这不止是受了什么内伤,而是寒毒症,只是听到这名字,就注定和冷气无缘了。
现在还好,天气在渐渐转热,若是到了冬季,当然如果林风眠命大,如果有机会还能活到冬季的话,有够他受的。
那种感觉,墨炎感肯定,肯定让林风眠感受到生不如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因为他曾亲眼见到过。
而这一次,对于谁先救林风眠来说,墨炎并没有和他的大师兄挣,他本就无心救人,又哪里会和他挣抢呢。
不出所料,最后是夜千然为林风眠输送的灵力。
只是在喂药的时候,昏迷中的人总是不好吃药的,喂了多少次,依旧不该的是更多的汤汁从林风眠的嘴角处留出,在顺着下颚流到同样苍白的脖颈上。
谷裕把药碗放在了床头边的小桌子上,给怀中的人擦去流出的药汁。
“这样不行,药根本就喝不进多少,起不到作用。”
一筹莫展的时候,洛心缘突然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我倒是听到过一种方法,就是专门针对向师尊这样,喝不进药的······”
“就是···用一个小竹管,一个人先把药嗪到嘴巴里,然后通过竹管······”洛心缘甚至越说越小声,直至到最后没了声音,但是在场的人,除了夜千然,好像都已经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方法。
夜千然明显还未反应过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开了口,“师叔,师弟说的这个法子,我觉得可以一试。”
“有方法总比没有方法好,在等的话药就要凉了,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谷裕微微阖下眼睑,似是沉思了一会儿道:“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很快,找来了细细的竹筒,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因为林风眠房屋的后面,就有很大一片的竹林,那还是他当年刚来蜀山时,似是随手种下的。
什么都准备齐全,谷裕把手里的细竹筒举了举,而方才说出这个主意的人——洛心缘,已经把头低了下去。
谷裕又把目光转向夜千然,静默了一会,主动放弃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墨炎就更不用问了,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谷裕宁愿自己来,也是开不了口的。
毕竟,床上躺着的人可是他们的师尊。
谷裕走近床边,把竹筒亦放在嘴边,动作不言而喻,他真的要以这种方式来喂床上的人来喝药了。
夜千然再是迟钝,此时看到谷裕的动作之后,也已经反应明白了过来,师叔是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喂师尊喝药。
纵使谷裕是以“人命最大”的医师,脑海中亦一闪而过了有些为难。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对于他这样的来说,什么都以人命为大,根本顾虑不了更多,所以这对于谷裕来说,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况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师兄,他们小时候同睡过一张床,同吃过一碗饭,一块东西,同用杯子喝过一杯水。
谷裕从小就爱吃甜的,特别是甜的点心,那时候自己吃的高兴了,还非要师兄吃他咬过的那一块。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而反应过来的夜千然已经把头转向了一边,方才自己还真是一个猪脑子,竟然不管不顾还说赞成这个想法。
那可是他的师尊啊,自己方才还······
哎!夜千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难为情更多还是尴尬更多了,但是他不自觉的,竟是已经红了脸盘子。
墨炎在一边看着,虽然依旧没有多说话,但是每个人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他的这位二师兄,平时看着怪老实的一个人,谁知道竟然还能够知道这么下流的法子!
还有,他的冠冕堂皇的大师兄!没事瞎脸红什么?!到底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但是在看着,自己的师叔离林风眠越来越近的时候,之前的装作的平静无波,却是怎么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是再也不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