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先是疑惑,后来转变为了然的神色。
他已经认定,并且毫不怀疑,现在他们又是给自己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了,好有充足的理由来让自己受罚。
或者说,一切都是他这个大师兄的找来的借口和制造的阴谋,不然,自己好好的,为什么会跑到这里的深山老林里来?
墨炎嗤笑了一声,“师兄还真是闲的很,为了谋害自己的师弟,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到这里来。你说,要是让师尊知道了,他会不会对你很失望啊?”
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的墨炎,很是不屑的对夜千然讥笑道。
夜千然被他的话激的双眼赤红,“不要在狡辩了!这次无论如何你也是逃不掉的。”
墨炎没有挣扎,但也没有让夜千然像羁押凡间的犯人那样,把他强行押回蜀山。
而是像在散步一样,在夜千然的监督下,不紧不慢的回了山门。
待到蜀山的时候,跟着夜千然直接来到了林风眠的住处,到了正堂里,却是再没有别的人。
夜千然依旧是寸步不离的看着他,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墨炎倒也不急,他这次还什么都没有做,还没出手,他倒要看看这一群人倒是要怎么来栽赃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谷裕才从里间的卧房里出来。
只是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夜千然冲上前去,尽管很焦急,但是他还是忍住冲动,作了揖道:“师叔,师尊他怎么样了?”
墨炎看着他的一贯做派,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不过在谷裕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从正对着门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墨炎在一旁站着,表现出与之前样子所不符的乖顺模样。
洛心缘端着一盆水进来,来到谷裕身边,谷裕把手伸进去,涤净了手上的血渍。
墨炎在一旁看着,看着那血迹在清水中微微荡开,要知道,谁能拿林风眠开玩笑谷裕都绝不会,更不会拿林风眠的伤势来开玩笑,墨炎微微有些出神。
“虽然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所伤,但是很明显的是,师兄的伤势加重了。”
谷裕忧心忡忡的失神道。
“师尊的伤势之前不是明明好了吗?又怎会加重?”
谷裕回过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好像有些精疲力尽的意味,任由很明显的疲惫身份爬上他的脸。
“也只是方才好而已,这次被伤的又重,显然比上一次的伤势还要重些。”
“不过,好在用上一次研制的药物可以压制,也不是很严重。”
说完,听到这里的夜千然和洛心缘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只有墨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看向在座位上不断闭眼揉着太阳穴的谷裕,以谷裕种种的表现,以及到现在,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的样子,看来这次林风眠真的伤的不轻。
但是又是谁呢?
还有,他们为什么会去到那个森林,要说自己是被人骗,或者被人敲昏了脑袋扔在那里的,对于墨炎来说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但是要说…,墨炎眯了眯眼,甚至觉得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无比荒唐。
如果说是林风眠带着他们三人去那森林里狩猎,那么墨炎还是宁愿相信前者的。
以他对林风眠脾性的了解,他是宁愿在屋子里待到发霉,也不会说会带着他们去狩猎的。
但是事情刚好发生了,墨炎想的感觉脑袋都要变成秃头了。
“阿炎,你们在林子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会突然离开?我听千然他们说,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和师兄在一起的吗?又怎么会突然离开?”
正在独自纠结的墨炎,被谷裕质问声音拉回思绪,墨炎向这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现在却已是睁开双眼,那双棕褐色的眼球此时显得无比的清明,里面盛满了疑惑。
谷裕低下头来,避开那双眼睛的询问。
他现在不会傻白的去直接反抗了,既然林风眠是切切实实的受了伤,那么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
也许是魔人下的手,又或许是和林风眠有恩怨的人,总之,这件事好像还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囫囵道:“当时师尊说要饮水,弟子建议说水滴也可解渴,可是师尊却是非要喝水,不用水滴,弟子只好去找最近的水源,之后的事就不是很记得了,只记得是等弟子回来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在等着弟子了。”
根据他的描述,好像是林风眠非要喝水,才会造出这场意外。
谷裕沉默了,但是墨炎已经看出了他的犹疑。
要按照林风眠的性子,定不会因为饮水这样的小事而无理取闹的。
但是再一琢磨,林风眠又向来是对于自己的衣食用度将就挑剔的。
因为从小虽然经历了变故,但除了变故的那段时间所受的苦最多,其它的时间都是衣食无忧的。
所以,林风眠虽然没有很过分的纨绔子弟的一些臭毛病,但是他是非蜀山井内烧热的水不爱喝,非一样的衣服款式不爱穿,非自己的茶杯特别是别人用过的坚决不爱用等等……
但是碍于面子,即使是别人用过喝水的,既然人家已经给端到了面前,他是再难受也会忍着,强迫自己喝下去的。
这就是谷裕在听完他所说的话时,只是怀疑,而不是直接断定墨炎在说假话。
因为林风眠确实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怪癖毛病的。
谷裕能够使自己保持暂时的沉默,但是一旁的夜千然却是不能。
只见他上前一步道:“你撒谎!又没有人给你作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你见到我还对我笑!师叔,他在林子里的时候还对我笑!”
夜千然就像一个急需得到认同支持的小孩,不断地表达着,自己是不信墨炎的话的。
“师兄这是为何?总要与我处处作对,事关师尊,我又怎会撒谎,还请师叔明鉴。”墨炎说的有模有样,最后也不忘跟着拉上谷裕,那样子,就好像自己是一个说了实话还被人冤枉的老实人一样。
谷裕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来内斗的,况且他们的师尊现在还在昏睡中,也只有自己能有这个“闲暇”来管管他们了。
他抬手制止道:“好了,事情还没有证实,你们就先不要争了。”
夜千然好不容易看到墨炎的错处,就好像是小孩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糖果,依旧不依不饶道:“哼!你倒是会狡辩,说起谎话来,完全不用提前编。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魔人勾结,来一同谋害师尊!”
“够了!”这句几近的怒吼却是从谷裕的口中发出的,有效的是,房内重又恢复了安静,方才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师兄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想要看到你们这样吗?!”
他又对着夜千然道:“与魔人勾结这种毫无证据的污蔑话语,又怎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了。”
洛心缘在一边因为插不上话,而一直不停地拉着夜千然衣袖的手也渐渐放了下去。
谷裕不耐烦的摆摆手,“现在不是你们内斗的时候,你们师尊需要休息,要吵出去吵。”
两人虽然没有再开口,但谁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脸上都带着互不服气想要揍对方一顿的样子。
谷裕也很无奈,他们现在这个年纪,也是最难管的时候,血气方刚的少年,又是懵懵懂懂,也最是容易出事的年纪,如果不是正确教导,也是最容易步入歧途的。
见他们没有要出去的样子,但也没有再吵,谷裕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再次揉着太阳穴保持了沉默。
只是正堂里的沉默没有保持多大会儿,却是被一阵咳嗽声打破了。
这阵咳嗽前两声还不算猛烈,但是后来却是越来越激烈,听那样子,好像恨不能把自己的内脏给咳出来。
谷裕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像里间冲去的。
后面紧随着夜千然,洛心缘。
墨炎犹豫了一瞬,依然抬脚走了进去。
目前的天气,只是稍稍活动的动作大一些,就会出些薄汗。
但一干人行至里间,窗户却是严严实实的关着,完全没有要它打开透风的意思。
和前几日没有什么不同,受伤的人依旧躺在床上。
只是由之前的脸色惨白加灰败,而变为惨白加铁青,不过如果不仔细看得话,还是不正常的苍白占据几人的视线。
墨炎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走到这里已经是感觉到身体里有微微的燥热了,但是这房内不但没有开窗,反而燃起了碳火,也只有比他早些进来紧紧围在床边的三人好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的,看着床上的人。
墨炎走到床边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若说林风眠之前受伤,脸色像是要将死之人,那么现在的话就像是已死之人了。
若不是床上的人,在这种天气盖着两三层厚被,却是不断的撕心裂肺咳嗽的话,还真的能让人觉得,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