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的声音循循善诱，又透着些嘲讽的意思。

果然，这句话应该是对郑耀产生了作用，男人的身体微动，眉头也不易察觉地快速皱了一下。

见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弱点，陆景阳继续说道：“蔡华栋已经和我们说了你的杀人动机，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想要杀一部分人优化人类，确保人类存活的时间更久。你看看，这是多么伟大的想法啊，你之前的一切做法，也像是个操作世界的神，让那些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顿了顿，陆景阳的嘴角慢慢拉开一抹讥讽的笑容。

“可惜你也不过如此，还是在杀人过程中出现了漏洞，最后成为了任人摆布的工具。什么净化世界，什么让人类存活得更久，这些只是你这个普通人的天真幻想而已！你根本做不到，让人轻轻松松就给破坏了！”

“你胡说，我就是能控制人类数量的神！”

这一刻，郑耀再也忍不住，他大吼一声，眼底又变成了嗜血的红色，只是这一次眼底的情绪再不是无情和嘲讽，变得有些撕心裂肺。

“神？如果真是神，你怎么会被人控制，又落到去精神病院的地步？郑耀，你还是不行啊，这个世界上永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怎么都斗不过那些站在最顶层的人。即使杀人的手法再巧妙，也还是被人利用的傀儡。”

郑耀咬着牙不说话，看着陆景阳的表情，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即使到了愤怒的临界点，郑耀还是控制了自己的冲动，没把事情说出来。

不得不说，陆景阳还是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的，但既然铜墙铁壁已经出现了裂痕，他就有办法把它彻底撬开。

“郑耀，你就承认自己的无能吧，与其说你是操纵世界的神，不如说那个让你杀了陈漫漫的人才是。不过现在你有个机会可以反将他一军，就看你是否愿意了。”

陆景阳笑了笑，身体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要你告诉警方是谁让你杀死陈漫漫的，这个人就会和你一样被绳之以法，你就不会输的太惨。等于说，他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你手上的。”

闻言，郑耀的眼眸微动。

但他还是保持着沉默，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当然，你不说也可以，就凭蔡华栋的供词，你也一辈子别想获得自由了。即使不是以犯人的身份被判决，也绝对会以高度危险精神病者被囚禁一辈子。在一个昏天暗地的地方，你再也获得不了自由，也不会有人再被你精神操控，你将永远长眠在那个四方的空间里，而那个让你杀死陈漫漫的人则继续逍遥法外。在他看来，你只是一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蝼蚁，不值一提，任他摆布也不敢吱声。”

“我不是蝼蚁，我真的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神！”郑耀终于大声反驳道。

陆景阳知道他的防线已经彻底被攻破了，快速给了黄敏英一个眼神，让她开始重点记录郑耀的所有话语。

“神怎么会被人掌控弄，落得这样灰头土脸的地步？你充其量只是位高权重者脚下的蝼蚁，只要一天不敢拉他下马，就永远只是个傀儡而已。”

“谁说我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我只是暂时受困于他。只要我能脱离他的掌控，他也会死在我的手上！可惜蔡华栋太让我失望了，才杀了一个人就被警方发现了，否则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那个人我会拉他下马的，而不是你们警方过来逼迫我说出来！”

周围有片刻的安静，陆景阳笑了起来：“郑耀，你终于肯承认你杀人了？”

郑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被套路了。

他的话音猛地一收，声音也冷了下来，可惜已经太迟了，黄敏英已经录下了关键性证据，他是逃不掉法律的制裁了。

片刻后，郑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水都要下来了。

笑声里全是嘲讽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陆景阳他们。

“笑够了吗？如果笑够了就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否则你就输的太惨了。”

陆景阳冷着脸看着他。

“如果我不说，你们说是我输的更惨，还是你们警察输的更惨？”

郑耀收敛起笑容，似笑非笑地回视陆景阳。

他的样子透着嗜血的冷漠，让人看着心里极度不舒服。

陆景阳的心“咯噔”一下，差点以为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了，索性男人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清高不允许他这么做，被人操纵杀死陈漫漫，永远是他最大的痛点。

“你们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最后，郑耀有些无力地靠在了大树上，抬眸看天，表情空洞。

“随着陈漫漫死亡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他不想让人知道和他有关，这次到精神病院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只有我死了，一切真相才会长眠黄土。”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装疯卖傻，才让那个人不再注意我了。后来我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机会，蔡华栋一看就十分好拿捏，他骨子里有种自卑，也受尽了世界众人的嘲讽，只要我轻轻一鼓动，他立刻就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了。只要他成功了，我不仅能继续我的杀人计划，还能借他的手把一直以来监视我的人都除掉，何乐而不为呢？可惜蔡华栋还是嫩了一点，不过我自认为教了他不少制造意外的手法，怎么才杀了一个人就被发现了……”

“因为我们发现了你的杀人规律，是不是这本英文画册？”

说着，陆景阳将画册丢到了郑耀的面前。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景阳，“这本画册我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丢了吗，怎么会在你们这里？”

“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你丢的那本。”

“不是我丢的那本，那你们怎么会找到它……”

郑耀永远都不会想到，他陆景阳有一个远在二十年前的好帮手。

如果不是他，他恐怕永远也找不到郑耀的杀人规律，也堵不到蔡华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