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
还没从上一次的事情的所有回过神来,这条自己走了许久的弄堂,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幽暗。联想起上一世的美好,沈棠蹲在墙角不断擦拭自己不禁的泪水,奇怪的是,沈棠并没有多伤心,可能是穿越带来的副作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抽搭地颤抖着身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取而代之的是沈棠的麻木和呆滞的表情。
一群晨鸽嘤嘤地从头上掠过,隔壁邻居家里传出“爸妈,我去上学了!”“嗯,路上小心。中午回家来给你做好吃的!”的声音。沈棠匆忙起身正了正衣襟裙摆,揉了揉积水的眼睛,挎上书包便转身去上学。沈棠从未跟别人比较过什么,也不会去垂涎他人的富贵安逸,沈棠想沈棠要的只是简单的平安和然而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奢侈,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走到街口,沈棠轻轻的伸了个懒腰。蓦然发现,原来晨时的阳光竟是这样的美好,她把光辉洒在树梢路面,洒在早起的人群里,洒在沉睡的墙面斑驳的居民楼上,也洒在在巷口炸油条的布满沧桑的陈大爷的脸上。
“小棠,去上学啊!”陈大爷和蔼褶皱的脸让沈棠再一次想起了自己从未来及见面的爷爷,从沈棠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存在桌上的相框里,陌生的脸庞却又感觉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熟悉。
“嗯,陈大爷早。”沈棠像往常一样要了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
沈棠淡然地挤上公交车,没有抱怨为什么明明写着“学生专线“的101路车总会这么鱼龙混,而政府会不惜巨资去建造公园却不会拿出少许资金改善交通问题,沈棠只是静静的站在人群中间看着窗外,看着各式各样不定向的人群,看着各种品牌的轿车,看着路边繁茂的梧桐,沈棠想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世界,大家都是匆忙的出生,匆忙的生活,然后匆忙的死去,如果在这个匆忙的过程中尝不到爱的慰藉那是不是会很可怜,甚至于有些可悲呢。妈妈便是如此,沈棠不理解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忍辱负重永远都换不回爸爸的一丝改善却仍要坚持,这样的坚持有必要么,也不理解爸爸整日浑浑噩噩的生存,不知道他所追寻的意义是什么。沈棠感受到自己内心那种迫切的逃离感,如果这不是一辆公交而是一辆开往远方的火车或飞机该有多好,不管目的地是哪里,只要离开这里那便很好。此时,窗外的天空依旧很蓝很蓝,蓝的干净蓝的透彻,而天空下的这个小镇——青城,说不上为什么又是哪里总是透出些许的阴霾,和这天空有些不搭。当沈棠仍旧沉浸在自己黯淡的世界里不闻世事的时候,沈棠的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沈棠蓦地转头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散发着仿佛能唤醒这个沉睡着的世界的光芒的脸。他没有说话,仅是羞怯地指了指沈棠胸前写着“青城第一中学”的校徽,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的,笑了笑。
他的眸子里闪着光,干净而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仿佛世界从来都是美好而和平的。
他随意的搭讪果断的把沈棠从说不清时间、地点的意识状态里拽回了现实。才想到,今天是9月1日,沈棠升入高中入学的第一天。
“姑娘,你的发卡挺别致的。”
“哦?你喜欢吗?要不我把它送给你。”他拙劣的挑逗方式并没有引起沈棠的反感。
“那倒不用,呃,还挺可爱的嘛。”
“什么。。。可爱?”“。。。。。。沈棠说。。。。。。发卡!发卡可爱!”他那尴尬的表情倒是的确很可爱。
下车的时候,那个温暖的男生被人流冲走了沈棠也没在意,他像一个温文尔雅的过客寒暄着离去,没有过多的感情搁绊。
学校对于沈棠来说并没有多少新鲜感,因为沈棠整个散漫的初中就是荒废在了这里,现在重新来此上高中,沈棠想再荒废个三年也不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其实,这里也不错,沈棠是说环境。南方湿润的气候带给这里的种种植物长青的生机,沈棠喜欢那一颗颗别着“名片“标注着久远年份的法桐和香樟树,还有那个别教学楼墙壁上安静匍匐着的爬山虎,那片面积不大的“文湖”里攒促的莲花此刻应该还没有萎去。
上午的阳光愈渐浓烈,沈棠从教室找老师领了新书就折回了校园绿茵处,未发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棠变得孤僻了,不愿去跟人接触,刻意的避开了将要同班共处的同学,可能是沈棠内心的悲哀不想被人察觉,家庭的悲剧不想被人知晓的畸形自卑心理使然吧。沈棠坦然面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像沈棠安静的读这本《巴黎圣母院》一样,这是妈妈前段时间送沈棠的也是沈棠仅有的高中入学礼物,沈棠虽不像故事里敲钟人卡西莫多那样丑陋,但读他的故事沈棠却有种变态的归属感。某种意义上,沈棠自知自己心理是有问题的。
中午,沈棠没有回家(或者说是不想)也没有去教室。沈棠就一个人看书,累了就踱步在湖边林间,沈棠觉得能长久的这样生活也是不错的,起码内心没有琐事纷扰,像这一滩湖水没有多强劲的风激起多大的涟漪,平静而美好。沈棠躺在草地上小憩,突然想起了早晨在公车上遇见的男生,明眸赖笑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沈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他,沈棠怅然一笑,或许是自己真的没什么人可以想吧,他才成了这个不二之选。
在校园里待到傍晚时分,西边耀眼的晚霞伴着沈棠回到巷口。陈大爷正准备收拾摊子,见沈棠回来,忙跟沈棠打招呼,
“小羽,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大爷,没什么,在外边走了走。”沈棠笑着回答。
“哦,这个拿着,别饿着肚子。”陈大爷把卖剩下的油条挑出一些塞给沈棠。
“不用了,大爷,您回去自己留着吃吧。”沈棠本能的想到陈大爷肯定知道沈棠爸妈吵架的事,觉得沈棠会饿着就给沈棠油条。
“快!拿着,要不大爷生气了。”陈大爷总是这副雷锋叔叔的样子。沈棠只好接过油条,说了声“谢谢陈大爷。”
“嗯,快回家吧。”沈棠不知道陈大爷是在同情沈棠还是怎么,但沈棠真的很感激他。沈棠走进这条灯光昏暗的弄堂,吃着陈大爷的油条,突然泪水从眼角滑落,那种烫烫的感觉让沈棠很不舒服。沈棠想,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的爱始终是抵不上一位乡邻。沈棠朝家的方向每走一步就有一种惧怕感,每日每夜耳朵里充斥的是爸爸的抱怨和怒喝,这是一种煎熬,一种不断推倒沈棠心理防线的无情侵略。
然而当沈棠推开门时,却没有出现往日争吵的画面,进去才发现有位陌生的客人在家,妈妈在厨房准备饭菜,沈棠没有说话就准备进沈棠的房间。
“梁思羽!”那种直呼沈棠全名且说的那么不友好的,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棠爸。
“怎么?”沈棠推门进去,把自己和书包一块丢在床上,不耐烦的回答他。
“快给沈棠出来!客人来了,也不问候一句,这么没礼貌!”
“切,礼貌?”沈棠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客厅走,顺便小声轻蔑地说。
来到客厅,沈棠翻起比死鱼更难看的眼瞅了瞅摊在沙发上的一团“肉”说: “叔叔好。”
“思羽啊,好好,长得这么漂亮了啊。”听着这个胖子说话,沈棠心生反感。
“谢谢。沈棠累了,先回屋休息下了。”沈棠觉得他的 “小宇宙”太过强大,以至于沈棠必须赶紧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说完,沈棠就径直扎进了沈棠的房间。
“这孩子!”沈棠爸又想骂沈棠。“记住,这是你李叔叔!”
“没事,没事,她还小,咱们接着说。”
没多久,沈棠吃过妈妈送来的饭菜后就把门锁上,打开MP3准备进入睡眠状态。因为沈棠怕等那个所谓的李叔叔一走,他们又会开始吵起来。而让沈棠纳闷的是,像沈棠爸这样不务正业的人,还会有人跟他谈事情,而且还谈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