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仇错

但墨炎不知道当时想要慌忙赶路的蜀山掌门为什么停了下来,他蹲下来,与墨炎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

“墨炎。”

“你的爹娘呢?”

墨炎摇摇头,“爹不知道,娘死了。”

傅凌天沉默了几许,“那你跟我走吧,跟我走不用挨饿,还能拜师学艺,成为救世扶贫的大英雄,你想不想?”

墨炎表现出适时的期待和惊讶,眼睛墨黑且亮晶晶的,“真的吗,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大英雄?”

掌门好像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自然。”

“好,那我跟你走!”

就这样,墨炎被带到了蜀山,蜀山掌门下山回来就召开了会议,说是会议,其实就是商议一下,看谁还想要收徒。

别人收不收徒墨炎不关心,他只注意青竹峰的玉泽长老想不想要收徒,但是自从他来到这里,就是一副恹恹的,漠不关心的样子,别人商讨的时候,就在一旁定定的坐着,像是在发呆,一点也不参与。

墨炎眼神一暗,就在大家商讨的正激烈的时候,他跑到那独自一人沉默不语的人身边,直接拉过那人的衣袖道:“我想拜他为师。”

一时间,大堂内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林风眠都似是没想到,这个刚来不久瘦不拉几的小孩,竟然会直接拉着自己的衣袖说要拜自己为师尊。

反应最快的就是蜀山的掌门,“玉泽,既然他选你,就让他跟着你好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呐!”

但是林风眠已经决意不再收徒,他决定的事,又怎么会破例呢。

直接拒绝了这所谓的“缘分。”林风眠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沉默,但也不惊讶,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那从山下捡来的孩子却是犯了倔,玉泽长老不收他为徒,他就不吃饭。

一副被谁抛弃了的模样,关键是在场的谁也没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没有收留,何来的抛弃呢?

各位长老都纷纷摇头叹息,这孩子虽然倔,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玉泽长老要是倔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没想到那捡来的孩子还这么的有毅力,说不吃饭,还真就滴水未进。

就在大家都感觉这孩子撑不了几天的时候,玉泽长老竟然又同意收墨炎为徒了。

想不明白玉泽长老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注意,也许是前几日掌门傅凌天去找过他,也许是不忍心看着那孩子因为这件事就离开人世,总之,墨炎终究拜入了林风眠的座下,成为了他的第三个弟子。

别人不知道,但是墨炎自认为林风眠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他自认为定是林风眠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不吃饭,如果真的除了什么以外的话,那么他的声誉必定受损,所以他不得不收自己为徒。

就这样,他从此以后就是青竹峰的一员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他拜入林风眠座下以来,林风眠为什么会大伤小伤的不断。

这自然离不开他在背后做的手脚,在加上有那魔人的相助,事情就好办多了。

例如,为什么林风眠带着他们狩猎的时候,会在降服灵兽时,灵兽忽然狂性大发,致使林风眠受伤;又为什么只是一些小伤,却是一直好不了,甚至伤口溃烂;越是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的时候,越能接受到山下出现凶猛异常的精怪,需要武力值最高的玉泽长老去压制降服,······等等,这些都离不开墨炎的推波助澜,甚至有些事就是他亲力亲为的。

甚至有的时候,他不惜让自己受伤很重的伤,目的就是想让林风眠为他疗伤。

甚至到最后,师尊的身死,也是因为有他的帮助,魔人才能够挟持到大名鼎鼎的玉泽长老,以他为要挟,逼他交出蜀山的秘籍。

但那秘籍又哪里只是单纯的秘籍,连黄口小儿几乎都知道,那不单单是蜀山的什么秘籍,那就是一个邪物。

正派修士废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才勉强压制住那邪物,更别说落入魔人之手了。

魔人想用它干什么不言而喻,不过是想把这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那邪物还未被制服的时候,简直是比魔人还要可怕的。

只是什么都没做,就可让天地变色,长期笼罩在乌云的阴影之下。

但那邪物却是比魔人还要可怖,不,这已经不是什么魔人可以所比较的,其残忍程度说书人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所以,是断不能让那秘籍落入逮人的手中。

显然,林风眠也自然知道秘籍的重要性。

但让墨炎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用选择自尽的方式来反抗,不受魔人的威胁。

他不是一向把名誉看得很重要吗,像林风眠这样恶毒的人,怎么会自尽呢?

不过也是了,在他林风眠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别人就已经替他做出决定了。

魔人挟持他的时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是在和魔人大战的时候,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都是在场的,甚至是普通的百姓。

但是知道那魔人的要求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活人们,竟直接叫嚷起来。

那叫嚷不是对压迫者魔人的,而是对被挟持的人玉泽长老——林风眠的。

“玉泽长老,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害了我们不是,那秘籍怎么能落入魔人的手中呢······”

“是啊,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还记得那怪物出来的时候别的场景呢,它要是出来我们大家都不用活了!”

“要不,您就为了大家牺牲一下吧,我家里还有吃奶的孩子呢,你放心,要是你走了,我们一定会为你立碑,啊不离座庙,立座极好的庙。”

有人开头说出这些大家想说却都不敢说出口的话,那么一切都好办了,所有的人都开始大胆符合,不管老弱妇孺。

长老甚至掌门都没有一个站出来的,只是沉默,但也仅仅是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群众中自然也有为林风眠说话的,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很快就被更大的尖锐的声音压了下去,甚至开始攻击起了不跟自己站在一队的人。

墨炎不知道林风眠当时是什么感受,但是如果换做他的话,他是宁愿坠魔,也不会便宜这些人的。

看到林风眠当时的那个下场,他是开心的吧,杀母仇人终究落到个这种下场,真是可悲又可笑,即使名誉再好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还不是被千万人唾弃吗?

就是让他好好感受,平时对他称赞有家的人们,现在又是以怎样可怖的嘴脸来劝他去死的。

林风眠在这种时候应该把本性暴露出来的吧,什么品行端正,气节高洁的长老,什么活神仙在世,诛灭宵小的仙君,都是他妈的放屁!

就在众人叫嚷的最激烈的时候,墨炎制止了,他不是为了要帮林风眠说话,而是要让众人门都看看,他们口中的仙君活神仙,是怎样的一个伪善的伪君子,恶毒的小人。

他把为了给母亲报仇,忍辱的在“小人”身边蛰伏这么些年,和林风眠怎样杀死自己的母亲的始末经过捡重要的说了出来,果然,在他话音还未落得时候,愚蠢的人们再次发出了他们的尖叫,甚至有些长老都已经忍不住的指责起来,“玉泽啊玉泽,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你!”

那样子,好像被背叛到伤心欲绝,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安慰他。

这幅情景,墨炎已经等了好久了,他无数个日夜都在盼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想象中的开怀大笑却没有,实景跟想象中的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林风眠已经到这种地步,他竟然也是舒心的,现在竟然觉得,也没必要让他身死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倒不如让他生不如死。

那时候年少轻狂,以为一切都能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

他认为自己能够决定着林风眠的生死,能够在魔人的手中要过来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风眠竟然会自尽。

那人脖颈处的血在魔人的刀下喷洒而出,伴随着众人似惊恐似激动的欢呼,惨白着脸的林风眠,还想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是连这点想法都不如他所愿。

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有支撑自己身体的意识了,他现实跪在了地上,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墨炎是无比意外的,按说他应该比谁都要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连简单的微笑都笑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过去看倒在血泊中的林风眠,他甚至不能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托起林风眠的脖颈,望着他苍白的脸出神。

直至后来夜千然冲上来,把他的尸体抱走。

不知过了多久,墨炎的意识才好似渐渐回笼,林风眠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能够就这样死去,要死也得是自己杀死他。

那时的他好像还不能够坦然的去接受林风眠已经身死的这个事实,他甚至恼怒的去拉着那魔人的衣领,反而去责怪那魔人,但魔人也只是阴测测的笑,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彻底击垮了他。

那魔人说了什么?

他说,林风眠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杀母仇人,他真正的仇人就是面前的他——他正抓在手里的魔人。